新山的未来︰新楼与废墟
第497期《蕉风》以“国境之南－新山”为专辑，封面是暗褚色雕有龙图腾的柔佛古庙，日影斑驳中顶上突出高楼，配合2月28日在南院举办“南方沙龙︰玩赏新山”的座谈会，邀请资深报业人林明华、文化人陈再藩与本人出席，和刚在年后热闹举行的游神，一个关于新山地方志的书写“浮出历史的地表”。
话说从头。我在座谈会是按着事先拟好近3000字的讲稿“演出”，滑出了嘴说了一句前后不到3秒钟的话︰“新山没有未来”，被报章放大成血红色骇人的标题，我的内容从中外文学的地志书写开始，辅以两本地道的新山书写（吴华的《新山今与昔》和陈嘉荣等着的《新新关系》）切入，最后以个人的散文《边城的浮华》对这座边城给予期许，不是报载的以“一间书店、一间庙、一滩死水”为题。
然而，按照弗洛依德的说法，滑舌虽然是一时的口误、口快，却也暗含说话者内心的真正想法，只是碍于现实的不允许或压抑原有的欲望，它会藉由某个场合、梦境脱口而出，因而欲望获得舒解、释放。
那么，“新山没有未来”不就成了我对新山的真正寓言了吗，无心成了有意。
所以接下来的书写，是我对新山现实、未来的描绘，当然是充满个人的偏见与不见。也算作是对座谈、新山书写的外一篇。
布朗秀说︰“意象的本质，总的来说是在外边的”（The essence of the image is to be altogether outside），请注意，是意象，而不是真相，它来自于外边，而不是里面，新山在我看来，一言以蔽之，新楼与废墟并置的城市，就像繁华与浮华、上升与沉沦那样。
新山不断的建筑新大楼，从关税检疫大厦几乎把整个市区的“心藏”剖开来建设，复又听说要建更大更新颖更集中的新行政大楼群。我亲眼目睹一座座新楼如何急速的在数年内变成旧楼与废墟，不可胜数。早期的假日广场，曾是城区时尚的标志，好世界广场，还有一些我无法中译的大楼商场，pacific mall、water front city、merlin tower、kotaraya，新楼先是变旧楼，再变成令人却步的大楼废墟，杂草虫豸滋生处，也是罪恶的隐喻。
大楼没有停建的迹象，从金海湾（Danga Bay）一幢幢的购物娱乐商场不断冒出原来是红树林生长的海滨，黄土飞扬，灯光璀璨。大楼建了，新的商店开了，旋即人潮来了，复去，再旋即商店一间间关上了，最后整座大厦停业了。新山市民何止我一人被一次次的希望照亮，又次次见证它的无疾而终，市府没交代，市民不过问，怎么了，我们的城市。
金海湾，它是一个灯火明亮，同时又无声无息，熄了灯的楼区（与废墟）。
可是，新山的未来不也是很金光灿烂吗，位于柔南的依斯干达经济特区面积是狮城的两倍，还有“一山一庙一校”等等，这是“大话”叙述不该是由我来说的。
卡尔维诺说︰“这座城市似乎只有继续增加它的影像存货。但是相反地，它没有厚度，只由正面和反面组成，就像一张纸，两面都画了图形，它们无法分离，却也不能相视（引《看不见的城市》）。新山，不断增长的新楼与废墟，两面画满了图形，它们无法分离，也不能相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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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洲日报／6日谭‧作者：杨邦尼‧2007.03.14
